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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民國時期土家族地區(qū)的經濟
1919年“五四運動”爆發(fā),工人階級登上政治舞臺。1921年中國共產黨誕生,各族人民的革命斗爭進入新民主主義時期。土家族人民的經濟、政治生活有了一個新的起點。但是,在國民黨反動統(tǒng)治階級的縱容下,帝國主義的侵略也進一步加強,日本帝國主義在1937年7月悍然發(fā)動了一場長達八年之久的侵華戰(zhàn)爭,戰(zhàn)火燃燒到湘鄂川黔接壤地區(qū),使土家族人民深受其害,加之國民黨四大家族官僚資本乘機深入土家族地區(qū)進行瘋狂掠奪,土家族人民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,苦不堪言,要求徹底翻身的心情更加迫切,斗爭的火焰更加猛烈。
(一)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的掠奪
1914年6月至1918年11月,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爆發(fā)了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。戰(zhàn)爭期間,列強無暇東顧,一度放松了對中國的壓迫和掠奪,我國的民族工業(yè)得到了暫時發(fā)展的機會。曾經占據土家族地區(qū)的進口商品減少了輸入,讓位于來自上海、武漢等地的國產商品。以棉紗為例,1920年從岳州關進口的洋紗3 100余擔,價值23.9萬余關平兩,大多運至常德,銷往湘西和湖北來鳳、四川酉陽、秀山等土家族地區(qū);而1923年經過岳州關的國產棉紗,達8.8萬余擔,價值414萬余關平兩,大大超過了洋紗的進口量。此后,經過岳州關銷往土家族地區(qū)的洋紗逐年減少,并逐漸被國產棉紗取代。但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結束后不久,英、美、日、法等國又卷土重來,加強了對土家族地區(qū)的經濟掠奪。曾經一度來源中斷的洋靛,到1924年,漢口又進口了7.8萬多擔,其中部分銷往鄂西土家族地區(qū),使土家族地區(qū)傳統(tǒng)生產的土靛受到打擊,失去銷路,種植者日漸減少。美國在萬縣的美孚油行,英國通過買辦在湘西所里(今吉首)設立的正大公司在湘鄂川黔接壤地區(qū)大量傾銷煤油,并肆意抬高煤油價格,掠奪財富。1934年咸豐縣煤油每市斤售價3角,而恩施縣每市斤桐油僅值1. 76角,一斤桐油的售價買不到一斤煤油,這種不等價交換的剝削極為嚴重。
帝國主義在土家族地區(qū)掠奪原料的規(guī)模較前擴大,數量增多,使土家族人民生產的傳統(tǒng)土特產品緊緊依賴于國際市場,成為他們的原料生產基地。隨著國際市場對桐油需求量的不斷增多,英、美、日等國洋行蜂擁而至,在鄰近土家族地區(qū)的各大商埠收購桐油。安英利、三菱、三井、日華、禮和、福中、福和、承大、豐利等洋行,都爭先恐后涌至萬縣,大量收購鄂西、酉陽、秀山、黔江和其他各地的桐油。過去桐油由我國商人直接收購運至漢口,轉銷外國洋行,現(xiàn)在已被外商取而代之,中國商人遭到排擠。原先外國洋行收購的桐油,不經加工提煉,即以木桶或鐵桶盛裝,直接運輸出口。1927年,美國施美洋行在萬縣租地設廠,桐油經過精煉后才直接輸往美國。其后,生利洋行和聚興貿易部、中華公司、同義、華通等油行亦先后在萬縣設廠煉油,因而萬縣桐油的出口急劇增加,從1912年的9 000余擔,到1922-1931年間增至每年出口23萬擔左右,萬縣海關的貿易凈值(主要貨值為桐油),從1922年的1 400萬海關兩,到1931年增至1 700余萬海關兩。1922-1933年間,帝國主義列強先后在常德設立洋行,掠奪湘西盛產的桐油,據岳州關統(tǒng)計,每年出口的桐油都在30萬擔以上,其中有三年桐油出口都超過45萬擔。外國洋行不但排擠我國商人直接收購,而且深入產地調查產量,根據產銷變化,任意殺價,形勢稍有不利,立即停止收購,致使桐油種植者深受其害??谷諔?zhàn)爭爆發(fā)后,上海、廣州、漢口相繼淪陷,長江出口斷絕,洋商買辦見出口受阻,無利可圖,立即停購,桐油價格猛烈下跌,每市擔由四十七八元陡跌至10余元。農民被迫毀掉桐林,改種其他作物,因而桐油產量急劇下降,一落千丈。
抗日戰(zhàn)爭期間,國民黨官僚資本的黑手也伸進土家族地區(qū)掠奪資源。1939年,國民黨統(tǒng)治集團設立商業(yè)復興公司,在湘鄂川黔等省收購桐油,自備車輛運輸;同時,還頒布統(tǒng)購統(tǒng)銷法令,對桐油、蠶絲、豬鬃等大宗出口物資實行壟斷,并規(guī)定桐油由復興公司獨家購銷。從此,土家族地區(qū)盛產的金色桐油,又成為官僚資本的財富。復興公司收購桐油時,極力壓低價格,農民出售桐油所得,還抵不上生產成本。秀山縣戰(zhàn)前桐油每百斤(每斤老秤18兩)可換米1. 25石(約合7市石),到1944年,每擔桐油的售價僅值每石米價的1/10湘西的農民出售一擔桐油還換不上70斤鹽。在官僚資本掠奪政策的扼殺下,土家族地區(qū)成片桐林荒蕪,無人墾復,有的被毀當柴燒,湘西、鄂西及秀山等地桐油產量下降一半左右。
土家族地區(qū)盛產的茶葉也是帝國主義掠奪的重要對象。1924年,英國商人通過買辦在茶葉主要產地鶴峰等地,利用當地廉價的原料和勞動力,開辦工廠,加工紅茶,經過廣州、上海出口,銷往英美。外國商人收購茶葉時,大殺茶價,以少量的資本掠奪大量的原料。1929年,英國洋行在漢口乘茶葉銷售呆滯之機,極力壓低茶價,每箱由過去白銀40兩壓至十五六兩。漢口尚且如此,鄂西茶葉產地更可想而知。抗戰(zhàn)期間,官僚資本控制的“中國茶葉公司”在恩施縣芭蕉鎮(zhèn)、建始縣長梁子、鶴峰縣留駕司等地,以“科學檢驗”為名,設廠制茶,壟斷茶葉加工與購銷,更加重了對土家族人民的壓榨。在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的嚴重摧殘下,茶葉產量逐年下降,恩施地區(qū)由戰(zhàn)前年產200余萬斤,到新中國成立前只有130萬斤左右。產茶久負盛名的鶴峰縣,茶葉價格低落,1947年老秤40斤茶葉只能換一匹布,5斤茶葉換一斤鹽。茶農經營終年所得,還抵不上茶工和肥料的開支,茶農不愿繼續(xù)經營,紛紛砍掉茶樹,改種雜糧,以致1/3以上的茶園荒蕪,產量銳減。僅紅茶一項戰(zhàn)前年產40萬斤左右,到新中國成立前夕已降至戰(zhàn)前產量的1/3。
土家族地區(qū)出產的木材和五倍子等藥材也是帝國主義掠奪的重要對象??谷諔?zhàn)爭前,湖南省木材主要產地之一的湘西,經沅水運至漢口、南京等地的木材,銷售價值達2 500萬元。五倍子是醫(yī)藥和制造顏料、染料、皮革的重要工業(yè)原料,湘西所產占湖南省總產量的85%,居全國第一位。其中尤以永順專署所屬各縣產量最多,占全省產量的73%左右??箲?zhàn)前湘西外銷五倍子達400余萬元。戰(zhàn)后,在官僚資本的掠奪扼殺下,木材、五倍子等藥材的產量日益下降。1947-1949年,湘西五倍子每年輸出量只有1萬擔左右。
帝國主義傾銷商品、掠奪原料的結果,是土家族地區(qū)的自然經濟進一步遭到破壞,農村手工紡織、印染受到嚴重打擊。但是,農副產品的商品化程度卻日益增長。以桐油、茶葉為例,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后,隨著帝國主義大量掠奪桐油、茶葉,桐油、茶葉價格上漲,占有大量土地與山林的地主見有利可圖,遂將土地、山坡租佃給農民種植桐、茶,因而出現(xiàn)以種桐、茶為主的“桐農”、“茶農”,刺激了桐、茶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貧苦農民租佃地主土地種植桐樹,必須簽訂契約,規(guī)定每年須向地主交納桐子,稱為“桐租”,有的主佃平分,有的主六佃四,甚至主七佃三,桐租成為地主的重要財源之一。每年桐農交納桐租后,只能余少量桐子出售給油商或榨房,用來購買糧食和其他日用必需品。
桐樹種植業(yè)的擴大,帶動了農村手工榨油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凡產桐之地,都有手工榨房,這些榨房多由油商和地主經營,雇工榨油;也有民間集資開設,收購桐子榨油出售的;或代桐農榨油,收取手工費用的。酉陽縣有大榨房5處,每日可榨油300余斤,小榨房約100余處,每日榨油150斤左右。黔江縣小榨房約150余處,每年冬夏榨油3~5個月,春夏之交則改榨菜油,一年平均可榨半年至10個月。
鄂西及四川酉陽、秀山的生漆,恩施縣龍鳳、屯堡、茅壩等地的苧麻,來鳳縣卯洞所產的常山、法夏、麥冬,石柱縣的黃連、天麻等藥材,產量相當可觀,都是輸往外地的重要商品。
(二)鴉片種植泛濫
西方資本主義侵略帶來的嚴重禍患一鴉片的種植面積不斷擴大,成為土家族地區(qū)最大的社會公害之一。鴉片是大小軍閥生命攸關的重要財源,也是土匪賴以為生的根基。長期盤踞在川東、鄂西的劉湘、楊森和湘西的陳渠珍,為了購置槍械,增加兵員,擴充實力,在各自的轄區(qū)內,依靠武力,強迫農民種植鴉片。然后巧立名目,征收各種煙稅,作為他們“合法”的財政收入。在這些軍閥的暴力壓制下,土家族地區(qū)各族農民被迫將大量的良田沃土改種鴉片,糧食作物的種植面積縮小。
鴉片的大量種植,給土家族人民帶來無窮的災難,糧食難以自給,人民生活困苦不堪。“1921年,四川酉陽、秀山、黔江及彭水,由于糧食缺少,發(fā)生饑荒,主要是因為把土地改種了鴉片”。但是,各種名目的煙稅收入,卻養(yǎng)肥了大小軍閥。1932年,湖南軍閥何鍵為了對付割據湘西的陳渠珍,籌劃對策,在鳳凰縣設立嗎啡制造廠,利用鄰近各縣和川、黔邊界各縣入境的煙土,制造嗎啡,大發(fā)其財。大小軍閥依靠源源不斷的鴉片收入,購置槍支彈藥,擴充兵力;一旦實力充足,羽翼豐滿,又要發(fā)動戰(zhàn)爭,擴大地盤,相互爭奪。因此,鴉片和軍閥之間的混戰(zhàn)結下了不解之緣。“湖南數年來的戰(zhàn)事,完全是為了鴉片問題,因為一般軍人,多分據地盤,迫令農民種煙抽稅。湖南的收稅區(qū)域,要算湘西為最好,大家要想駐扎湘西,于是便火并起來”。
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至新中國成立前夕,鴉片又成為國民黨大小官僚、土匪和地主豪紳發(fā)財致富的重要財源。國民黨反動政府雖曾表面上禁止種植鴉片,但是,名為禁煙,實為抽稅,土家族地區(qū)的鴉片種植并未減少。外號“掃地王”的保靖縣大惡霸、匪首徐世弟、徐世發(fā)兄弟,強迫農民每戶至少種鴉片1000棵,征收50%以上的煙稅;不種的,除吊打外,仍需交2兩鴉片,名目為抽“懶稅”。保靖縣“水田鄉(xiāng)隘口一帶,煙苗遍地”。五峰縣民族、民權、民生三鄉(xiāng)交界處和民族鄉(xiāng)境內的白巖園、茶丘、茅坪,民權鄉(xiāng)境內的天堰坪、馬子山、橫沖、百馬槽等地,煙苗頗多,約在1000畝以上。地主豪紳用武力保護種煙。古丈、大庸、桑植、永順、龍山等縣所屬的明溪、三梭、大達諸鄉(xiāng)“鴉片年產約在一千擔左右,……按現(xiàn)價格,每年收入至少在一千億至二千億之間”。鴉片更是土匪糧餉的最大來源,他們以武力強迫農民種植,凡屬土匪“盤踞之區(qū),莫不大種其鴉片”,“匪賴煙以存,煙賴匪以生”。“土匪和鴉片,幾乎結成了共存共榮的密切關系”。因此,“鴉片成為土匪的生命線,湘西的土匪,以種煙為唯一之生產事業(yè),嚴格言之,即當土匪的人,非種煙實無以為生”。
鴉片的大量種植與吸食,流毒嚴重,為害極大,致使有的地區(qū)“一村一鄉(xiāng),百業(yè)荒廢,傾家蕩產者不可勝計”。鴉片成為土家族地區(qū)的一大社會災害,受到各族人民的強烈反對和社會輿論的譴責。國民黨政府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,有時不得不給地方官吏下令鏟除煙苗;但是,貪污成性的國民黨官員往往以接收賄賂而罷手,或者地主豪紳以持槍抗鏟而終止。因此,鴉片的種植,非但沒有減少,而且愈禁愈多。
(三)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手工業(yè)的發(fā)展
抗日戰(zhàn)爭期間,隨著漢口、長沙相繼淪陷,國民黨湖北省政府遷至恩施,湖南省政府撤至沅陵。土家族地區(qū)遷入的人口急劇增加,外地貨物來源斷絕,日用生活必需品供不應求,因而手工業(yè)獲得了短暫的發(fā)展機會。
在各種手工業(yè)中,以紡織業(yè)和造紙業(yè)的發(fā)展最為迅速。廣大農村婦女利用農閑時間紡紗,每逢趕集,攜帶棉紗換取棉布,除滿足自己家庭使用外,剩余的還可以出售。恩施縣距城四十里以內的農村,多有婦女用單式手搖機紡紗,城南、城北各鄉(xiāng)亦有以織布為業(yè)的零星機戶,其中以龍鳳壩為最多。1943年,國民黨湖北省政府建設廳在恩施縣城北紅廟設立紡織工廠,有七七式手紡織機30臺,寬鐵機9臺,以及窄木機等,職工120余人,每月可產紗1000余斤,布近500匹。由民間集資經營的巴施麻棉紡織合作社,建立于恩施城北農村,內有鐵木機、窄布矮機、七七改良紡紗機約44臺,男女工人80人,月產布1300多匹。在龍鳳壩由私人經營的動力彈花廠,有鋸齒式彈花機2臺,以水力推動,每天可彈花200多斤。這些工廠的設立,帶動了農村手紡業(yè)的發(fā)展,他們除自紡紗外,還將棉紗貸給附近農村紡戶,然后收回土紗,按照土紗的數量與質量給以工資。過去有些不事紡織的農村,在這些工廠的推動下,農村婦女也多習紡織。永順縣建立的織襪廠,擁有48部織襪機,產品銷售到附近各縣市場。
抗戰(zhàn)期間,隨著一些文化、教育、新聞單位遷至土家族地區(qū),對印刷用紙的需要日益增多,促進了手工造紙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過去土家族地區(qū)農民利用農閑時間,就地取材,只能制造供油紙燈籠、油扇、包裝用的土皮紙,以及供祭祀用的火紙,印刷用紙都要由外地購進。國民黨湖北省政府為了出版報紙的需要,派出技術人員,利用咸豐、利川、恩施三縣邊境地區(qū)豐富的構皮原料,在構皮的聚集市場利川縣毛壩,約集皮紙作坊主,改進技術,依照新法造紙。因此,毛壩鄉(xiāng)的造紙業(yè)迅速發(fā)展起來,造紙作坊約200余家,其中有20余家經過改進技術,生產的產品可供印刷報紙使用,其余作坊仍制造皮紙和火紙。這些造紙作坊中,只有少數專業(yè)造紙,多數是農民在農閑時經營的副業(yè),產量不大,一個熟練的紙匠,整天操作,只能生產3.5刀紙。1943年,永順縣由官商集資,合股經營,開辦造紙廠,共籌集資金法幣27萬元,每股股金1000元,湖南省建設廳和永順縣政府各出90股,其余90股由民間集資。此外,鐵質農具制造、印染、碾米等手工業(yè)都有不同程度的發(fā)展。
但是,各種手工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好景不長,抗戰(zhàn)結束后,在國民黨統(tǒng)治的摧殘下,大都被迫停產。恩施縣原有100多架織布機,到新中國成立前只有二三十部還在開工。
(四)公路的修筑
國民黨為了消滅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武裝力量,肆意掠奪土家族地區(qū)的經濟資源,抗戰(zhàn)前后在湘、鄂、川、黔邊界地帶大肆修筑公路。1935年,決定修筑湘川公路后,即分段加緊施工,經過一年多時間,途經瀘溪、乾城、花垣、秀山、酉陽、黔江等縣,全長1390余公里的湘川公路建成,在鄂西地區(qū),由巴東經恩施至來鳳公路,沅陵繞四川至恩施等公路相繼通車。
這些公路的修筑,不僅成為國民黨對革命根據地和紅軍主力部隊進行圍剿鎮(zhèn)壓的重要軍事補給線,而且成為官僚資本掠奪土家族地區(qū)土特產品的主要運輸線,給沿線各族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。國民黨反動政府在“筑路剿共”的政策下,大批征調義務民工,僅湘川公路湘西段,1936年春耕大忙季節(jié),“為顧及民艱起見”,減少工役,“乾城減為二十萬工,永綏減為二十萬工,保靖減為十五萬工,古丈減為四萬工,永順減為十一萬五千工,鳳凰減為八萬工,共七十八萬五千工”。農忙季節(jié)征調民工數量如此之大,農閑季節(jié)更可想而知。沿線廣大土家、苗、漢等族民工,不但要自帶糧食、工具,承擔采石、運沙、平整路基等沉重的勞役,而且經常遭受監(jiān)工們的毒打。僅湘川公路因繁重勞役、工傷事故和被監(jiān)工毒打致死的民工就達6000人。
沿途因公路奪去土地、喪失生產資料陷入貧困境地的農民,亦為數不少。國民黨政府在修筑公路的幌子下,極力壓低土地價格,大量征購土地,對廣大農民進行殘酷的掠奪。他們規(guī)定以每畝4元的低價,強行收買農民土地,但是,這些微薄的地價,國民黨政府也長期拖欠不給,規(guī)定成為一紙空文,被公路奪去土地的農民一無所得。“‘公路成,民脂民膏盡’,這種沉痛的話,幾乎響遍了沿途各縣”。至于國民黨通過掠奪資源得到的財富,那就更加無法統(tǒng)計了。
1947年,人民解放軍李人林、王定烈部活動于鄂西,并時而進擊湘西。國民黨為了阻止解放軍進入湘西,確保湘西“治安”,遂又以“義務勞動”的名義,大量強征民工,加緊修筑公路,企圖建立湘西公路網。他們計劃修筑永綏(今花垣)至永順、慈利至大庸、大庸至永順、慈利至桑植、永順至桑植、永順至龍山等線路,這些公路有的在民工日夜趕修下已經建成,有的因人民解放軍的神速進軍而被迫放棄。
湘鄂川黔邊境公路的修建,雖然在當時對國民黨的統(tǒng)治有利,但客觀上也促進了這一地區(qū)政治經濟的發(fā)展,并為新中國成立后的土家族人民建設社會主義提供了有利條件。
(五)土地集中和地主階級的殘酷剝削
隨著帝國主義侵略的深入,連綿不斷的軍閥混戰(zhàn),以及國民黨反動政府對人民敲骨吸髓,地主階級對農民的壓榨剝削也日益加強。地主階級趁農村經濟日漸破產,大肆購買和兼并土地,使大量土地逐漸集中在地主手中。在土家族地區(qū),一般占農村總人口5%~7%左右的地主,占有全部土地的40%~50%,有的地區(qū)竟高達70%左右。咸豐縣黃金洞占總人口1.06%的地主,占有63%的土地。龍山縣苗市鄉(xiāng)第二村的7戶地主,占該村總田數的77%,山土的53%。有些大地主的土地橫跨兩三縣,古丈縣偽縣長張平兼并搶掠的土地達1萬余畝。恩施縣新塘的大地主馮玉池,所占土地跨恩施、宣恩、鶴峰3縣,有60多個莊戶;白梁的大地主鄧廉溪,占有的土地跨恩施、利川兩縣。來風縣被稱為“黃鐵腦殼”的大地主,占有高達年收4萬余擔谷的良田,地跨來鳳、龍山兩縣。地主除擁有大量良田沃土外,還占有大批的耕畜、農具等生產資料,占農村人口90%左右的農民,只占土地總數的20%~30%。廣大的貧雇農民被迫在山上和深谷的零星小塊土地上耕作,許多已經完全喪失土地,陷于赤貧狀況。地主階級依靠擁有的大量土地,對農民進行殘酷剝削和壓榨,廣大少地或無地的貧苦農民,被迫向地主租佃土地耕種。農民租種土地首先必須向地主交納押金,作為信用金額,否則,是難以租到土地的;即使租到土地,所負擔的田租也很重。湖北五峰縣稱押金為上莊錢,多寡無定額;貧窮、無力交納押金的佃戶,其年納課租較交納租金者為重,民間稱之為“莊重課輕、莊輕課重”??谷諔?zhàn)爭前,四川租佃押金逐漸增長,比以前增加10%以上,其中川東地區(qū)的押金最重;在其他地區(qū),佃戶租地必須預先向地主交納一年田租的60%作為押金,而在川東則需交納80%的押金。酉陽、秀山、黔江等地無一例外。押金是地主階級剝削農民的重要手段,如果農民拖欠田租,或者林木損壞,地主即從佃戶交納的押金中扣除。
地主階級剝削農民的主要形式是收取地租,其中主要為實物地租,亦間有貨幣地租。實物地租有分租制和定租制兩種,以分租制為主,視土地的肥瘦,確定主佃分成比例。土地貧瘠者為對半分,土地肥沃者則為六四分(地主六成,佃戶四成),也有高達七三分的(地主七成,佃戶三成)。定租制系根據每年收獲量確定租佃雙方分成比例,租額很高,一般占收獲量的一半,有的占60%~70%。當幣值穩(wěn)定,糧食價格低落時,有的地主往往改收貨幣地租。
地主對農民除地租剝削外,還有名目繁多的額外剝削。逢年過節(jié),遇有紅白喜事,佃戶必須向地主送禮;每到收獲季節(jié),地主查田和收租時,佃戶必須準備酒肉進行招待;地主家需要勞務,佃戶還要負擔無償勞役等。佃戶如果不承擔這些額外負擔,就有被奪佃的危險。
雇工剝削也是地主階級剝削農民的重要形式。喪失土地的窮苦農民,不得不出賣勞動力,為地主、富農當長工,打短工,以維持生計。雇工分年工、月工、日工三種。雇工的工資微薄,終年勞苦所獲,僅夠勉強維持自己的最低生活。龍山縣多谷鄉(xiāng)有的惡霸地主仗勢欺人,長工勞動一年,非但不給工資,反而將其趕出家門,不準別家雇傭。
每當農業(yè)歉收和青黃不接時,廣大貧苦農民被迫向地主、富農和富商借貸,忍受高利貸的剝削。“一般農民為了生存及繼續(xù)耕種的一切生產費用,不能不投高資本者的途徑,求其賜助。因之高利貸的活躍,在農村中異常神速而普遍,累得農民無不債臺高筑”。地主放高利貸分貸錢、貸糧、貸桐油,甚至鴉片也成為借貸的內容。借貸利率極高,一般借錢加息30%,借糧加息50%,甚至還有利加利,“驢打滾”,利率高達100%以上的。高利貸的盤剝使得農民往往無法償還,就只好“以工抵債”。龍山縣苗市鄉(xiāng)有的貧苦農民向地主借桐油20斤,利滾利,逼得給地主扛了三年長工,還抵不上利息,反而倒欠地主30斤桐油。咸豐縣大村鄉(xiāng)有的農民向地主借錢,三年后利滾利,20多擔田全被地主霸占,被迫為地主當長工。
在地主階級的殘酷壓迫剝削下,農業(yè)生產長期處于停滯狀態(tài),農業(yè)生產水平低下。廣大貧苦農民只有鋤、柴刀等簡單的生產工具,耕牛、犁、耙等生產工具十分缺乏,不僅無力擴大再生產,甚至連簡單再生產也難以維持。因而農業(yè)產量很低,正常年景水田畝產兩三百斤,山地包谷畝產百八十斤。這是封建地主所有制束縛農業(yè)生產力發(fā)展的必然結果。